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苍须:我何幸,有此良朋
随笔里还有一句:离开(这个国家、这个城市),你会留恋吗?这是他问妻子荞麦的。读到这里流泪了,因为知道,他们夫妇就要远赴泰国了,我会舍不得他们。
相较而言,我跟黑麦更熟,我们是老乡。
三年前读到他的文章,写一个亲戚,他的经历与死去。大概是雪天,那个亲戚打从门前走过,他们招呼他。是很朴质的文字。
后来又看到他为朱集图书室做推广的文章,它由一个年轻妈妈创办,是留守儿童的温馨家园。那之后,一些园地朋友成了图书室的月捐者,黑麦也在其中。
他写回乡之所见,新建的铁路桥,被化肥破坏的土壤,小时候常去的河边,乡民的闲谈。我读到那些,想象就发生在距自己不远的地方,便觉得亲切。
他的朋友圈里,常见各种树木及野花野草的图片。他喜欢植物,熟知24节气。并把这些带到他的自然课中,让学生通过不同事物观察时令的变化。
之前我们的联系并不太多,但从文字知道他是一个心性单纯的人。熟悉起来是在加入读书会之后,每周一次的共读,群里交流心得,读书笔记的写与改。他多次帮我看稿,也给过我很多的鼓励。
读书笔记发在他的公号“驽马十二驾”,我写好后就先给他看。但给他之后,我还会反复修改。每修改一次都会认为是最后一次,所以短时间内,他会连连收到我的文档。好在他太忙,没功夫及时看,但确也劳烦了他不少。
他通常会给我一些字句的修改,这些修改我都会采用。他作过编辑,眼神好,文字功底也好,总能发现错字或语句别扭的地方。
我总担心自己写的东西过于简单,不够深。黑麦说,什么是深,真诚地表达应该也是一种深。这话听起来就很安抚人,写文章只要抓住一个点就好。
我们都是文风简洁的人,他也看到了我这一点。他有两次向我推荐孙犁的耕堂文集,说是语言简洁,看了很快就能上手。但我去网上搜了下,是有很多本书的一个集子,也就没有买来看。
他给我更多的是一种鼓励,那些话语,已在无形中化为力量。
写三月聚会文时,初稿不太满意。一枚看后说,你看过南野那篇吗,好的文章可以触摸内心。红珍也说我没有打开自己,没有完全写出自己的感受。这些中肯的建议,我一时不能领会,人在应对自己的不足时,总会显得很无力。
文章没有突破,改来改去都还是老样子。我开始沮丧起来,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会写,还要不要写。
在那个时候,黑麦曾经的鼓励来到眼前,他在收到文稿时说的,在转发朋友圈时说的。尤其是转发《愚人颂》的读后感时,他说写得真是太好了。当我气馁时,我就回想起那些话。
后来文章写好,也给他看了,他依然说了一些认可的话。此外,他还帮我修改了两个句子,其中一句改得很妙,我自己是无论如何想不出的。原句是,那么她是崇尚俭朴、自然的东西的。他改为,那么她是崇尚俭朴、热爱自然的。修改后的语句更精练了。
但我和黑麦他们联结最多的,还是读书会。
去年11月,他和荞麦成立了读书会。那时因为疫情,学校停课,他们的时间还较充足。过完年,荞麦开学,黑麦开课,他们重又忙碌起来。黑麦常常是上完自然课匆匆赶回,连饭也顾不上吃就坐下来带着大家读书。记得有次他在主持时,一开口就是那种急促的声音,可以想象他刚从外面返回,忙得脚不沾地的样子。
随着工作任务增多,荞麦开始显得忧虑起来。读书会上的发言,不再像从前那么从容淡定,而是愈来愈低沉。单位里的刻板僵化、形式主义,于她而言就是一种折磨。她很想离开,但又不能轻易离开。荞麦的苦恼似乎越深,便越让人意识到,她是那种有思想的、与众不同的人,她不愿被陈规禁锢。
伙伴们都有宽慰她,我也拿书上的话跟她说,一个人越接近完美,对痛苦的感受就越强烈。
当环境让人受困的时候,也就意味着到了需要改变的时候。只是不曾想,变化来得那么快。五一期间,就听说荞麦要去泰国教书了。乍一听说,心中便有凝重之感。
那时还想,荞麦走了,黑麦和孩子怎么办。后来黑麦转来文章打赏红包时,顺便问了他,才知他们一家三口都会去。那一刻,我的眼泪夺眶而出,舍不得啊。
但我知道,于他们而言,离开是转机。他们夫妇一个八零末,一个九零后,都很年轻,又都是高学历。去国外工作,会有更多的发展空间。听黑麦说,那边主要讲英文,这对他们都将是一个提升。不满两岁的小麦麦,也可以从小就说一口流利的英文了。
机遇青睐勇敢的心。
最近读到鲁米的一首诗——《三尾鱼》,读后便想分享给他们。当渔人准备向湖中投下网罟时,聪明的鱼第一时间便离开了,它决定不辞艰辛,奔赴大海。普通的鱼以装死逃过了一劫,那条笨鱼则被网住,被放到了煎锅上。最后一刻它想,如果能活着离开这里,我决不会再回到那狭隘的湖中,我要到大海里去,我要以无限为家。
里面还有一段很经典的话——穆罕默德说:“爱我们的家乡/是我们信仰的一部分”/千万不要按字面理解这句话/你真正的“家乡”,是你要前赴的目的地/不是你现在的住所。
你真正的“家乡”,是你要前赴的目的地。也许读了这样的话,将来他们身处异国、思念故乡时,会有更多的释怀吧。
读书会还将继续。自从它开办后,伙伴们都从中获益很多。大家在阅读与交流中提升,并增加了相互的了解。
昨天母亲节,园地发布了黑麦写妈妈的文章:像少女一样的母亲。他有很久没有写这样淡而深情的文字了,那是对母爱的回报,也是和解,抑或,也是一次告别。
那时我正在写黑麦,自从听到他们将要离开的消息,有句话便一直浮现心中——
我何幸,有此良朋。
【作者简介】苍须:一枚园地耕耘者。
聆听良知,坦鸣心声。我手写我心。
黑麦:像少女一样的母亲
瓅月:母亲节快乐
知君:母亲节,愿每一位母亲不再为孩子焦虑
麦田守望者:我就是那只蝴蝶-方方学姐生日快乐!